我叫陈默,在潘家园后街开了家半死不活的古董店。不是那种光鲜亮丽的铺子,就一间半地下室,潮湿的墙面上挂着几幅看不出年代的字画,角落里堆着些收来的老物件,多数是赝品,偶尔混着几件来历不明的真东西。
这天傍晚,雨下得正密,打在地下室气窗的玻璃上噼啪作响。我正打算关门,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掀开一条缝,探进来一颗裹着雨水的脑袋。
“还营业吗?” 那人声音沙哑,像被砂纸磨过。
我打量着他,七十岁上下的年纪,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裤脚沾满泥点。最扎眼的是他怀里抱着个黑沉沉的木匣子,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,雨水顺着匣子的棱角往下淌,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“收摊了。” 我随口应着,手却没停,慢悠悠地数着今天的营业额 —— 三张皱巴巴的十块钱。
老头没走,反而推门进来,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腐叶的腥气跟着飘进来。“我不是来买东西的,” 他把木匣往柜台上一放,“想请你看看这个。”
展开剩余87%木匣大概两尺长,一尺宽,看材质像是槐木,表面没上漆,布满细密的裂纹,边缘处却异常光滑,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。最奇怪的是匣身四周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,既不是花纹也不是文字,倒像是小孩子胡乱划下的涂鸦,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这是……” 我刚要伸手去碰,老头突然按住我的手腕,他的手冰凉刺骨,指甲缝里全是黑泥。
“小心点,” 老头眼神浑浊,“这东西邪性。”
我缩回手,从抽屉里摸出放大镜,仔细观察那些纹路。越看越觉得不对劲,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其实有规律可循,像是某种地图,又像是某种阵法的图腾。尤其是匣子正面,纹路交织成一个类似眼睛的形状,瞳孔的位置正好是一个铜锁,锁芯已经锈得不成样子。
“这匣子哪来的?” 我问。
老头沉默了半晌,才缓缓开口:“湘西,落霞谷。”
这个地名让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去年冬天,有个倒腾山货的朋友从那边回来,喝多了跟我讲过些怪事。说落霞谷里有个废弃的村子,村里的人不知何故一夜之间全没了,只留下空荡荡的木屋,屋梁上挂着没人收的玉米棒子,风吹过的时候,像是有人在哭。
“你想卖?” 我不动声色地问。
“不卖,” 老头摇头,“想请你看看里面的东西。”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,递过来的时候,我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块青黑色的胎记,像是一只蜷缩的猫。
钥匙插进锁孔,锈迹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。“咔哒” 一声轻响,锁开了。我深吸一口气,掀开匣盖的瞬间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,差点让我吐出来。
匣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,上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竹简,还有半块玉佩。玉佩是羊脂白玉的,雕着一只展翅的蝙蝠,只是蝙蝠的眼睛处有个针尖大的黑点,像是被人用利器戳出来的。
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竹简。上面用朱砂写着些奇怪的文字,我勉强认出几个,都是些晦涩的古字,组合在一起根本看不懂。但其中反复出现的两个字,我却认得 ——“阴兵”。
“这东西……” 我刚想说什么,突然觉得不对劲。刚才还在下雨,怎么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?
我猛地抬头,看向气窗。外面的雨停了,月光惨白,照在对面的屋顶上,却没有一点影子。更诡异的是,老头不见了。
柜台上的槐木匣还在,里面的竹简和玉佩也在。但刚才老头站过的地方,只留下一滩水渍,形状像是一个人蜷缩在那里。
我抓起玉佩,入手冰凉,蝙蝠眼睛的黑点像是在蠕动。就在这时,地下室的门 “吱呀” 一声开了,一股阴风灌进来,吹得墙上的字画哗哗作响。
门口站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,是赵刚,我当过兵的发小,现在在附近开了家户外用品店。“你这儿怎么回事?刚才路过,看见你这窗户上趴满了蝙蝠。”
我一愣,走到气窗前,外面哪有什么蝙蝠,只有惨白的月光。“你看错了吧。”
赵刚走进来,一眼瞥见柜台上的槐木匣,“这什么东西?一股子怪味。” 他伸手去碰,我一把拦住他。
“别碰,邪性得很。” 我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一遍。
赵刚皱着眉,拿起那半块玉佩,翻来覆去地看,“阴兵…… 落霞谷……” 他突然想起什么,“我前几天收了个老地图,上面标的就是落霞谷,据说那地方以前是个古战场,埋了不少死人。”
我心里一动,“地图呢?”
“在我店里,” 赵刚看了看外面,“要不现在过去看看?”
我看了看柜台上的槐木匣,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。“走。”
锁门的时候,我回头看了一眼,地下室的角落里,似乎有个黑影缩在那里,像是一个人蹲在地上。
赵刚的店就在街对面,比我的古董店像样多了。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,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,中间标着一个红点,旁边写着 “落霞谷” 三个字。
“你看这,” 赵刚指着地图边缘的一行小字,“‘丙戌年,七月初七,阴兵借道,生人回避’。丙戌年,不就是六十年前吗?”
我突然想起竹简上的字,还有那个老头手腕上的胎记。“赵刚,你听说过槐木养魂吗?”
赵刚脸色一变,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那老头不是人,” 我打断他,“槐木性阴,最容易招邪。那个匣子,根本不是装东西的,是用来镇邪的。”
话音刚落,赵刚店里的灯突然灭了。应急灯亮起,发出幽幽的绿光。我们同时看向门口,那里站着个黑影,手里抱着个东西,正是那个槐木匣。
黑影慢慢抬起头,是那个老头,他的脸在绿光下显得格外狰狞,眼睛里没有瞳孔,全是黑色。“东西…… 还我……”
赵刚抄起旁边的工兵铲,“陈默,抄家伙!”
我抓起柜台上的镇纸,是个铜制的貔貅。老头一步步逼近,怀里的槐木匣突然 “啪” 地一声裂开,里面的竹简飞了出来,在空中拼成一个诡异的图案。
就在这时,我口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,像是要烧起来。我掏出玉佩,只见蝙蝠眼睛的黑点越来越大,突然裂开,露出一只红色的眼睛。
老头发出一声惨叫,转身就跑,消失在夜色里。槐木匣掉在地上,变成一堆木屑。竹简也化作飞灰,散在空中。
我和赵刚面面相觑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赵刚喘着气问。
我看着手里的玉佩,蝙蝠的眼睛已经闭上了,只剩下一个空洞。“我觉得,我们被卷进什么麻烦里了。”
第二天一早,我去派出所报了案,但没说那些诡异的事,只说丢了东西。警察来了一趟,做了笔录就走了,显然没当回事。
中午的时候,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找上门来,自称是市博物馆的研究员,姓刘。“小陈啊,听说你收了个好东西?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“刘教授,您听谁说的?”
刘教授笑了笑,“潘家园就这么大,有什么事能瞒得住?我听说,是个槐木匣?”
我犹豫了一下,把玉佩拿了出来。刘教授接过玉佩,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,脸色越来越严肃。
“这东西,你从哪来的?”
“一个老头送来的。” 我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,隐去了那些诡异的部分。
刘教授叹了口气,“这是湘西赶尸匠的信物,叫‘引路蝠’。六十年前,落霞谷发生过一件大事,一支考古队进去就没出来,后来政府派了部队进去,也失踪了大半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那些失踪的人,据说都变成了阴兵。而这个引路蝠,就是用来控制阴兵的。”
我心里一沉,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那个老头,恐怕不是人,” 刘教授看着我,“他是来给你引路的。”
“引路?去哪?”
“落霞谷,” 刘教授指了指玉佩,“这东西已经认主了,你不去也得去。”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,是个陌生号码。接通后,里面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风中说话。
“七月初七…… 落霞谷…… 等你……”
电话挂断了,我看着手机,手心全是汗。
刘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小陈,有些事,躲是躲不过去的。如果你想知道真相,就去落霞谷看看吧。不过记住,七月初七,是阴兵借道的日子,千万要小心。”
刘教授走后,我坐在店里,看着手里的玉佩,突然觉得地下室的墙在动,像是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。
我知道,我必须去落霞谷了。不是为了什么真相,而是为了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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